是的,我是一個圍巾狂。
但是,很諷刺的,我不常打圍巾。我很怕熱,又是屬於脖子皮膚極容易過敏的人,所以在台灣,除非寒流來襲,圍巾很難爬上我的肩,即便在冬天也是如此。
超嘔的。
我試過尋尋覓覓,找最棒的羊毛來安撫自己愛作怪的皮膚,但即便是羊毛極品 Cashmere 繫在我頸上,我仍然覺得微癢,癢久了,就會起紅斑和抓痕。
所以我說老天爺在開我玩笑,讓一個迷戀圍巾的人,只能繫上純棉或純絲。棉和絲是唯二讓我不發敏感的材質,但誰都知道,圍巾用最多材料是羊毛。每每看到設計美的不得了的圍巾,細看成分有羊毛,我便要猶豫,因為如任性買下,就要長期被冰凍在衣櫃中。
↑若是敏感體質,可以選擇棉、絲質的圍巾,亦是個搭配力極高的單品。
雖然不適合圍圍巾,但我必須要告白,我的圍巾塞滿了一整個大抽屜!走到任何有販售圍巾的地方,仍不住手癢的向前去摸摸材質。
我開始分析自己為什麼對圍巾有這麼大的癮。我發覺,與其說是對圍巾成癮,不如說是愛織品如癖。
圍巾通常就是一大塊長方布,沒有剪裁的問題。也因為這樣,它的色澤、觸感、圖騰、織紋……變得極其重要,決定了它是否受人喜愛。也就是說,它其實就是原始的展現織品本來的面貌。
一塊布,原點。
我念大學時主修服裝設計,第一堂服裝技術課程就是去參觀永樂布市。看到一捆捆令人眼花撩亂的布匹,每個學生都興奮異常,當然包括我。有很長一段時間,我總是在這裡來回穿梭,看布、摸布、挑布、剪布……然後將精心挑選的布帶回,攤在工作檯上……可能成功可能失敗,這是一件衣服製作的起點,帶著一種神聖的虔誠。
我更喜歡看織布機。
經紗長長的、如曬麵線般的拉開,緯紗透過梭子,來回在經紗間穿梭,每穿一次,上層的經紗要跟下層的互換位置,如翼拍動,煞是美麗。
有許多種族的原住民至今還用單人手工織布機。坐在地上,腳平放伸直,經線一頭固定在腳上方,另一頭在腰際,雙手來回穿著梭子,就這樣織起布來。
織布的時候必須小心算好針數,才能織出預想的花紋。原住民婦女很聰明,將針數編成了民謠,一邊織布一邊唱,曲手合一,唱到哪織到哪,避免了錯誤也增加了樂趣,帶一種傳統的智慧和美感。
儘管現在伸展台上百家爭鳴百花齊放,管你米蘭巴黎紐約東京,管你高級訂製或是量產成衣,所有衣料,都是在這民謠中織起。
這就是為什麼我迷戀織品,一紗一線,織出了文明。
圍巾很忠實的呈現布料的質感:或垂墜或硬挺、或閃耀或啞色、或鮮豔或內斂、或繽紛如花或沉潛如沙…它是如此誠實,赤裸裸的,訴說設計者、織造者、使用者的品味與心情。
如果,是用這個角度做告白,那麼一個收藏一整櫃卻又很少披戴的圍巾狂,應該可以稍稍被理解和原諒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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