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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Pattie Boyd的照片有愛情、有自由的六零年代,況且她的家庭相簿裡還有披頭四”


Crystal Pan

2019-11-24

披頭四樂手都傾心的時尚女神-Pattie Boyd香港攝影展《George, Eric & Me》

↑〈Pattie & George' s Rose Garden〉,1968。

一頭耀眼的金黃長髮與短瀏海,以粗黑眼線與下睫毛勾勒出的藍色杏眼,還有微微嘟起的性感厚唇,年輕時的Pattie Boyd就是六、七零年代的傳奇女神。而從時尚圈的It Girl,到成為披頭四吉他手George Harrison與英國藍調搖滾吉他大師Eric Clapton兩大音樂才子的繆思,Pattie Boyd與這兩位搖滾巨星的三角戀情,一直是樂迷津津樂道的佳話之一。Harrison所寫的〈Something〉、〈I Need You〉,以及Clapton的〈Layla〉與〈Wonderful Tonight〉等膾炙人口的歌曲,就是對這位迷人女子的告白情歌。

年輕時的她,因美貌與戀愛而知名,然而她只是照片與歌曲裡安靜的一抹身影。今年75歲的她,則是一位出版作家,以及辦過數次攝影展的創作者,藉由文字與影像重新述說自己的故事。在香港搖滾女王何超儀的邀請與策展安排下,Pattie Boyd在香港金鐘太古廣場The Upper House舉辦攝影展《Pattie Boyd Photo Exhibition–George, Eric & Me》。原本鏡頭前的漂亮模特,這次出席的身分是觀景窗後的攝影師,展出的照片內容以Pattie Boyd為George Harrison與Eric Clapton前後兩位愛人拍攝的生活照為主,更加入今年特地為何超儀與先生陳子聰拍攝的沙龍照。

↑這次展覽辦在香港The Upper House,一共分成三個展區。

↑Pattie Boyd在何超儀的邀請與安排下,於香港舉辦攝影展《Pattie Boyd Photo Exhibition–George, Eric & Me》。

1960年代,Pattie Boyd因為參與演出披頭四的電影《一夜狂歡》,在片場認識了George Harrison。當時戲份不多的她正在火車車廂中等待開拍,沒料到,披頭四的成員竟特地到車廂裡來打招呼, 據Pattie一次在廣播中回憶:「George當時一直盯著我看,眼神比他應該停留得還要更久。 你懂我的意思吧?」當下便被Pattie吸引的George,立刻展開追求,戀愛兩年後兩人在1966年結婚。婚後沒幾年,George Harrison的好朋友Eric Clapton竟然愛上這位朋友的妻子,迷戀到為她寫下〈Layla〉與〈Bell Bottom Blues〉兩首情歌,卻沒有被接受。後來,Pattie與George的婚姻維持了十一年,最後因彼此追求不同的生活而分開,Pattie則重新接納Eric,兩人結婚時,George亦現身祝福,三人始終維持友好關係。

Eric Clapton傳唱最盛的〈Wonderful Tonight〉,歌詞裡那位細心打扮著裝、在派對上驚豔眾人的愛人,就是他當時的妻子Pattie Boyd。以前聽到這首歌,總會想是什麼樣的女子能令Eric如此神魂顛倒,一邊耐心等待她梳妝,一邊為她譜寫出如此溫柔深情的作品。

↑今年Pattie Boyd替何超儀與先生陳子聰拍攝了一組沙龍照,除了結合中國傳統元素與新時代女性的形象,還配上何超儀衣櫃裡精彩的私人服裝收藏。

在攝影展開幕當天見到Pattie Boyd本人時,她一身俐落黑衣與細跟鞋,依舊奪目的金髮僅用鯊魚夾隨意挽起,她一邊捻起茶杯啜飲,一邊和身邊的賓客解說作品。早已不是模特兒的她,在人群中的姿態依舊非常醒目,並且仍然保有年輕時那純真好奇的眼光。Pattie在替賓客導覽作品的過程中,時而興奮分享照片背後的故事,時而看著照片陷入沉吟,其中她最津津樂道的故事,便是一次她與George離婚後的探望時,兩人閒談之間,天空出現一道彩虹,Pattie以此為背景拍下了George倚靠在陽台欄杆的相片。即使兩人已結束婚姻,仍然在生活中扶持彼此,Pattie對前夫的關照與溫柔,盡顯於照片之中。

Pattie另外還提到,Eric其實很不喜歡照相,有時候看她拿起相機,還會把她的相機給搶走。即便如此,會場中仍有不少她與Eric出遊時拍下的照片,照片中的Eric沒有舞台上的神氣,身穿樸拙的牛仔夾克,眼神牢牢地看住鏡頭,畫面寧靜到彷彿可以聽見微風吹拂過髮絲的聲音。Pattie笑著說:「我很幸運可以在他們最年輕美好的時候為他們拍照,哪像現在全部都是老頭子啦!」

展覽現場偶爾穿插Pattie Boyd作為模特兒時被當紅攝影師拍攝的照片,這些仿若雜誌封面的Pattie肖像照,張張構圖精確、銳利,光影安排富有張力,攝影者純熟的技巧和冷靜的視角,明顯與Pattie Boyd作為攝影師所拍下的照片截然不同。Pattie拍的照片鬆散隨意,偶有失焦和晃動,然而張張五彩繽紛、歡快明朗,每一張照片都是一段好時光。

她拍攝的這些照片,並不為特殊目的而服務,而是因為對影中人有愛,手中的相機便也情不自禁。Pattie的角色與其說是職業攝影師,更像是以愛人為對象的攝影愛好者,而這些記錄了旅行、派對、朋友聚合的照片和拍立得,更是充滿家庭相簿氣氛的私人寫真。論及拍攝親密對象的私寫真,不能不提荒木經惟拍攝愛妻陽子的《感傷之旅》、深瀨昌久的《洋子》和《遊戲》,或是Nan Goldin的《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》,這些攝影史上標誌性的私寫真尖銳透徹,甚至能反映出攝影者本身偏執極端的性格。雖然這些作品的拍攝對象為身邊親友, 但很少被視為家庭相簿般的攝影。

相對的,Pattie Boyd的照片風和日麗,影中的愛人朋友快樂無憂,照片下還註記著拍攝日期與場合。在開心的時刻紀錄下身邊喜歡的人,沒有吵鬧或淚水,替家人們留下美好回憶就是家庭相簿的使命。這次展覽的照片之所以讓人覺得親切溫暖,不僅是因為這些照片邀請了樂迷一同參與搖滾偶像的私人時光,更因為觀展的過程就好像在翻看一本他人的家庭相冊。在這相本中,有張〈Paul and Linda at my wedding〉的照片特別有意思, 不僅人物失焦、構圖歪斜,還在陽光普照的戶外場地使用了閃光燈補光(可以從Linda微微過曝的臉上與瞳孔中看到攝影師的閃燈)。看著這張不完美的照片,不禁令人想像穿著婚紗的Pattie,即使在婚禮當下也不忘拍攝朋友們共同慶祝的歡樂畫面,也許因為新娘兼攝影一時間手忙腳亂,也許因為選擇了較為輕便的傻瓜相機,這張不完美的照片,因為這特殊的場合以及隨機的拍攝,而顯得別具意義。

↑〈Paul and Linda at my wedding〉,1979。披頭四Paul McCartney與原為攝影師後成為其妻子的Linda一同參加Pattie與Eric的婚禮。

何超儀與Pattie Boyd相識於坎城影展,而後在拜訪英國時,被Pattie邀請至家中作客。何超儀回憶,當時她和先生抵達Pattie家時,Pattie已經有點微醺了,一看見何超儀便摟著她說些girl' s talk,像姊姊一樣關心著何超儀的生活與婚姻。在她們到露台喝酒小酌前,得先穿越過Pattie的房間,何超儀當時便對房裡Freddie Mercury與Patti Smith的照片感到非常興奮,也由此促成了這次的策展合作。

Pattie替媒體導覽時,何超儀多是扮演翻譯與補充的角色,其他大部分時間則是隨隊安靜欣賞照片。獨獨在來到展示拍立得的牆面,看著滿牆精彩奔放的搖滾青年,何超儀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樣,喃喃感嘆了一句:「真是個美好又狂野的時代啊,現在已經沒有了。」展場位在五星級酒店The Upper House的高樓層,透過大片窗玻璃看出去,右邊是延堅尼地道開上去的山頂豪宅,左邊則是金鐘站的車水馬龍。在當今紛亂的局勢下舉辦這場攝影展,照片中盡是半世紀之前人們歡快的容顏,看似遠離地面與現實,但何超儀正是因為如今情勢低迷,希望藉由溫暖自由的照片,替大家帶來一點希望。「現在的香港很需要這個展覽,大家已經太絕望了,但藉由這個展覽大家可以回顧那個Swinging London的六七零年代,充滿愛與和平。香港有很棒的創作者,但我們談論事情必須迂迴,書寫歌詞可能被審查,作為音樂圈的一份子,我們想為香港、台灣帶來新的搖擺年代,創造我們的Swinging Twenty Twenty(搖擺的2020年)。」

↑(圖片提供:852 Films)。

先是模特,而後攝影。每次訪問中總有人問她,從繆思變成創作者是什麼樣的心情?或是身為女性創作者的特質?當Pattie Boyd再次面對這些提問,早已習慣成自然,她不假思索地回道:「但我當時不知道我是繆思啊!我就只是我,我拍我的照片。」、「我會稱自己是創作者,不會說是女性創作者。」然而當被問到「妳在那個年代的使命是什麼?」她突然像個靦腆小女孩似的嫣然一笑,輕聲回道:「去了解愛的意義。」、「我認為的愛,就是對彼此最純粹的欣賞。」當年那些男子為她寫情歌,而她的眼光與鏡頭則為愛人所逗留。癡情男子對Pattie投以〈Bell Bottom Blues〉歌詞中熾熱的感情,以及〈Wonderful Tonight〉的溫柔婉轉,而Pattie也將她的心意反映在一幀幀靈動的影像中。Pattie Boyd就算拍了一本家庭相簿又如何?她的照片有愛情、有自由的六零年代,況且她的家庭相簿裡還有披頭四。

 

◎Photo Via : Crystal Pan,Pattie Boyd官網,852Films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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