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六月，適逢40、50年代紅極一時的性感偶像，珍羅素（Jane Russel）九十八歲冥誕，很多新一代的年輕朋友可能對這個名字很陌生，不過，提到瑪麗蓮夢露你一定知道，在當年經典電影《紳士愛美人》（Gentlemen Prefer Blondes）中，站在夢露旁邊一起身著歌舞女郎的閃亮禮服，扭腰擺臀、載歌載舞的那位性感美女，就是珍羅素。
前幾天接到 Wazaiii 邀請，說是希望我以這位美女為主題，寫上一篇時尚評論時有些意外，不過如果從現代與過往「審美觀」的差異上來著墨，便覺得是個十分有趣的切點，還好我從以前就非常喜愛研究老東西，舉凡描述服裝史或品牌故事的書籍、小店的二手衣物還是一個古董花瓶，都會讓我的眼睛駐足許久。珍羅素風靡影視圈的40和50年代，首先讓我聯想起的就是 Dior 的「New Look」，那是一個動盪的年代，連時尚也是如此。
↑「合身上衣、大蓬裙、極細腰身」正是40、50年代 Dior New Look 的興盛時期。
因為喜歡老東西，記得多年前還在兼任《Men’s Joker》中國大陸版創意總監時，和好友攝影大師蘇益良合作了一個影像計畫，叫做《時尚的軌跡》，以十年為一個單位，從1910年代開始拍攝製作，40年代的主題正好是向 Dior 的「New Look」致敬，我們特別請了名模白歆惠擔任主角，我給白白訂製了一套緊緻合身的上衣與誇張蓬裙，展現纖細的腰圍、澎起的臂部與長過膝蓋的Ａ字裙，充分展現了當年時尚圈渴望優雅的審美觀。我們將攝影棚的白色地板鋪滿了沙子，讓主角站在象徵戰場的沙地上，手持沒有彈匣的長槍，意味著反戰與女性主義的抬頭。
↑為了致敬1940年代 Dior 的 「New Look」，此為李佑群老師和攝影大師蘇益良合作的作品。
優雅歸優雅，迪奧的服裝解放了二戰後緊縮的物質與樸實，卻也重新將女人的身體囚禁起來，於是飽受不少女性主義者的批評，時尚圈女性服裝的演進史，一直是一條漫長而艱困的道路。然而日漸高漲的女性主義，並不代表已經成為社會上對美的唯一共識，在我看來，Dior 的「New Look」也好、反對馬甲束腰以及厚重襯裙的觀點也罷，在那個拜倒在瑪麗蓮夢露石榴裙下的年代，上述的想法都依然只是在時裝圈的框框裡游走。
不過「New Look」中有一件事強調對了，纖細腰圍與豐滿臀部確實是那個年代對「美女」的定義之二。簡單來說，二十世紀的40、50年代「曲線為王」，美女一定要有豐滿的上圍、蜂腰與翹臀，被視為女神的瑪麗蓮夢露、伊麗莎白泰勒皆是如此，更遑論美國影史最出名的肉彈女星珍羅素。
事實上珍羅素比夢露更早出名，應該算是波霸始祖，靠著38D的傲人大奶，讓她在二次大戰期間就被視為軍中情人與影壇尤物，電影《亡命之徒》拍了她不少低胸造型的性感畫面，從此奠定女神地位，爾後與夢露合演的《紳士愛美人》，兩人在劇中更是極盡嫵媚，長袖V領開胸及腰的紅色連身長裙，鑲滿銀珠亮片，腰間裙擺開衩處別了一枚水晶鑽，加上紅色水晶高跟鞋，將兩人的火辣身材展露無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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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個年代的女人，無不渴望自己能擁有漏斗身型，也就是像葫蘆一樣，最好能將腰圍束得如蜜蜂一般纖細，因為蜂腰讓三圍的比例差距更大，最好不要超過20吋，雖然腰圍25吋左右的珍羅素和24吋左右的夢露都不算是夠細，然而她們豐滿的上圍與臀部仍紮實地呼應了當年標準的審美觀，對照今日的「微乳時尚」，更充分印證了美感永遠是主觀的。
不過，「主觀美感」在每個年代總會因為那個時代的社會文化與服裝流行，而暫時成了「客觀標準」，這讓我想起60年代的迷你裙風潮，還有嬌小可人的崔姬（Twiggy）、70年代寬肩瘦臀的法拉赫福西特（Farrah Fawcett）、80年代高挑健美的艾勒·麥克法森（Elle Macpherson）、90年代頹廢搖滾的凱特摩絲（Kate Moss)、2000年代噴塗上小麥色肌膚，「那個時候」還擁有腹肌線條的小甜甜布蘭妮。
↑擁有嬌小身形、渾圓大眼、亮麗短髮的崔姬，於1960年代在時尚圈掀起一股獨特的 Twiggy 風潮。
↑90年代的頹廢搖滾被 Kate Moss 詮釋得相當到位。
爾後社群網路崛起，讓流行這件事成了更短促的社會現象，我依稀記得十年前的2010年代，有著誇張豐臀曲線的金卡戴珊，瞬時佔據了我們的手機畫面，所謂的名媛和拜金風潮，更隨著 Instagram、推特和臉書的興盛而一發不可收拾。
然後就在幾年前，強調小胸部也能出頭天的「微乳時尚」抬頭了。女人開始羨慕與嚮往 Instagram 上，穿著時髦又具備個人風格的時尚網紅，不止崇拜她的衣著，也崇拜她們的生活與價值觀，想當然爾，追隨者更希望自己能擁有如它們偶像一般的身材外貌 Chiara Ferragni，這位當代最具影響力的義大利時尚部落客，還有早期泰勒斯的微乳身材，都是最佳案例。
她們皆有衣架子般的纖瘦身材，和不算豐滿的胸部，所以穿什麼都好看，拜微乳之故，更可以輕鬆駕馭「中性風格」。西裝外套與 One Tone 褲裝，在她們身上顯得極端合理且時尚、她們還有無限多可愛款式的內衣可以選擇、即使換上充滿女人味的迷你裙也不會變得肉感俗艷，曾幾何時，大胸部的美眉反倒羨慕起微乳女孩，這是過往年代的女人和珍羅素所想像不到的。
↑現今的「微乳時尚」追求可甜美也可帥氣的穿衣風格。
每個年代都曾經為美賦予了定義，視性感與豐滿胸部為美麗唯一標準的時代過去了，不過可以預見的是，有一天「微乳時尚」也會過去，今天是 Instagram，明日我不知道會是什麼？女人的審美觀，永遠沒有標準答案，不過，對我來說，我寧願相信，「100個女人有100種美麗」。
◎Photo Via：Instagram,達志影像,IMDb,Yougun Lee 李佑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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