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美的心是不分男女的。
當好友Cindy告訴我，希望我這回寫一篇「關於男人也愛美」的文章時，我承認有點意外。
「談男人愛美會有人想看嗎？」
「你不就是男人愛美的代表嗎？」
是耶，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單純的問題，在時尚圈工作這麼多年，雖然也擔任過男性時尚雜誌社長與總編輯不短的日子，但老實說大多的時間，我都在處心積慮設想怎麼樣讓女人變得更美。
前幾天我看到了一個有趣的新聞，波士頓諮詢公司（BCG）在六月的達沃斯論壇上，發表了一篇報告，表示中國大陸男性每年消費開支已經高於女性，88%的一線城市男性會上網查看美容時尚資訊，以及使用護膚品。
這樣的描述實在有趣，過去我們老是理所當然女性比男人愛美，男人購買奢侈品只不過是為了取悅女性，然而隨著時代的改變，或許我們該丟掉這個陳腐的觀念，我自己和身邊的男性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？
以前我們常開玩笑說，要女人認為一個男人帥很容易，不過要男人也打從心底承認另一個男人帥，那還真的有點難度了。想想我為何掉入無可自拔愛美的深淵，或許就和這幾位男人有關，我心中永遠的時尚崇拜。
「真正帥氣的男人，就算只穿上白色T恤和牛仔褲也會帥得掉渣。」相信沒有男人或女人會否定這句話。當永恆的世紀偶像James Dean穿著白T恤與Levi's 501前，T恤不過是藍領階級鬆垮內衣的象徵，可是Dean竟然能用這麼簡單的打扮，就把男人該有的精實體態與率性味道表現出來。不只是T恤牛仔褲，他熱愛的Schott皮衣、Converse Jack Purcell帆布鞋、Leather Biker Boots工人皮靴、Arnel Shape骨董鏡框的手工眼鏡，還有那經典的紅色夾克，都成了我衣櫃中的珍藏。當我今天不知道該穿什麼出門時，腦海中就會浮現James Dean白T牛仔褲的樣子。
不只是我，我記得張國榮說過，如果他能挑選自己喜愛的年代，他會選擇上個世紀的50年代，和James Dean生活在同一個時空。不知有多少男女和張國榮一樣，迷戀著這個首位被主流媒體冠上「sexual」稱號的夢中情人，Dean從來就不是衣冠楚楚，他的穿著流露著渾然天成的叛逆與毫不做作的隨性，讓男人不再拘泥著彬彬紳士外表，這位傳奇巨星重新形塑了男人愛美的定義。
如果說James Dean是極度的隨性，那麼David Bowie便是極度的做作，「But, Why not?」 鮑伊是個令愛美男人也愛的愛美男人，是個劃時代的搖滾巨星，也是帶領時尚的先知先覺。現在時裝界想當然爾的中性風潮，在1972年大衛鮑伊以華麗雌雄同體的Ziggy Staedust形象出現時，是那麼地驚世駭俗，那麼地鼓動人心。Lady Gaga臉上曾經的閃電妝與紅髮、Jean Paul Gaultier伸展台上Ziggy Staedust演唱服的復刻版、Givenchy 2010年的條紋西裝、Richard Nicoll 2011春夏那一襲靈感來自鮑伊 70年代Thin White Duke的白衣黑褲，其實四十多年來，整個時尚界都不斷用抄襲向大衛鮑伊致敬。
我深愛山本寬齋為鮑伊設計的那一套浮誇的「東京波普」連身褲、深愛Natasha Korniloff 為鮑伊創作的那一套莫名其妙漁網衣，我為大衛鮑伊的造型瘋狂崇拜，即便前幾天在京都逛著蔦屋書店，看到Mick Rock為鮑伊拍攝的攝影展週邊商品，也會毫不猶豫地全買下來。不過仔細想想，我還是最愛1971年的《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》，David Bowie第一次穿上女裝拍攝的那張專輯封面造型。那是妻子給他出的主意，「要不，穿穿看女裝吧？」看得出來初初穿女裝的鮑伊有種羞澀，卻喚醒了他性感邪氣的靈魂，引領我們進入性別模糊的時代。我想，我愛這個造型的原因並非衣服本身，而是因為，「既然女人可以穿上男裝，男人為何不可以穿著女裝?」服裝本來就不該有性別的芥蒂，每個人都有權利做自己想做的樣子，愛美的男人也一樣。
↑我收藏的David Bowie By Mick Rock攝影展閃電書套與包包。
就像永遠一頭整齊的白色馬尾、窄身高領襯衫與墨鏡手套不離身的Karl Lagerfeld，不過是為了塞進Hedi Slimane設計的Dior Homme褲子，便努力十三個月減去四十二公斤、每天睡滿七小時、冰箱裡放滿不同的保養品與乳液，這是時尚大帝對美的堅持，所以說男人愛美起來的毅力也是很可怕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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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為了向崇拜的時尚偶像致敬，曾經在自己的新書中打扮了Karl Lagerfeld、James Dean、David Bowie、Hedi Slimane風格的造型（Photo by 蘇益良）
↑打扮成James Dean風格的造型（Photo by 蘇益良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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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打扮成David Bowie風格的造型（Photo by 蘇益良）
↑打扮成Hedi Slimane風格的造型（Photo by 蘇益良）
日本天王造型師，我尊敬的前輩祐真朋樹曾告訴我，「他迷戀各種西裝外套，他無法忍受自己不夠優雅。」然而，我問野口強為什麼只看過他穿T恤時，他卻回答：「我不喜歡扣子的拘束感，你不覺得穿襯衫很麻煩嗎?」兩位都是日本的天王造型師、都打造過無數巨星、都給別人穿過西裝外套或T恤、都是男人、都愛美，卻都忠於自己的心。
男人的愛美是一種將喜好內化後忠於自己的表達，不必矯情也不必逃避，不管你喜歡的是全身Thom Browne的Nick Wooster、是穿著Bread & Boxers素T的Eugene Tong、還是踩著Nike Vapormax的GD，不管我們喜歡的是男裝還是女裝、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，那都是我們男人的自由。
↑和Nick Wooster在米蘭時裝周合影，我們都是愛美的男人。（Photo by Paul Chen）
男人愛美做自己，「Why not？」
◎Photo Via：Yougun Lee 李佑群, INSTAGR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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