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83年，義大利，拉斐爾。Raffaello Sanzio 是義大利文，拉丁文簡稱 Raffael 拉斐爾，因出生於烏爾比諾（Urbino），人稱烏爾比諾的拉斐爾，就如同我一位自稱民生林熙蕾的女性友人一樣。生在一個文藝復興自14世紀起已發展成熟至顛峰時期的時代，拉斐爾已經有兩位超強前輩，也就是被後世與他共稱文藝復興三傑的 Leonardo da Vinci 達芬奇，以及名字很長的 Michelangelo di Lodovico Buonarroti Simoni 米開朗基羅。
↑《被釘在十字架的耶穌》The Mond Crucifixion, 拉斐爾, 1503
除了身為晚輩之外，拉斐爾與這兩人最大的差別，就是才能的廣度。達芬奇博學多聞的程度如果在現代，可以直接開一間大學，且兼任所有系所的教授，繪畫、音樂、建築、數學、幾何學、解剖學、動植物學、天文學、地理學、物理學……，總之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發明家，無論你跟他請教什麼，他都會跟你說「略懂」的那種；而另一位米開朗基羅也是可以開間綜合大學的，身兼文學院、藝術學院，以及建築學院教授，只不過他會是一個機車的完美主義者教授，而且喜歡裸體。達文西67歲過世，隔年拉斐爾僅37歲就發病過世，米開朗基羅在44年後過世，享年88歲。要知道，身在一個藝術家無雙的文藝復興時代，除了博學通才，作品的量也是要夠的。那個年代可不搞什麼搖滾樂的早夭27歲俱樂部，拉斐爾之所以可以跟兩位前輩齊名，除了據說人帥真好、個性好、人緣佳之外，原因便是他創作的厚度，且年紀輕輕就到達大師的高度。
拉斐爾的作品展現出他對宗教與知識的虔誠，描繪女性清秀、溫柔、端莊，左收達芬奇的精準構圖法，右納米開朗基羅對軀體的癡迷；內容如海洋納百川，基督教的、異教的、神話的、古今的學者、藝術家的，全部和諧地放在一起。讚頌人類的智慧，是他的謙卑、他的美，現在我們一起來看幾個關於他的故事。
↑《佩魯吉諾畫像》Portrait of Perugino, 拉斐爾, 1504
↑《聖母的婚禮》The Marriage of the Virgin, 拉斐爾, 1504
青出於藍的左右為難
拉斐爾的父親是一名專門畫貴族肖像的畫師，早早就發現這個兒子不得了，於是把他送去當時家鄉附近的扛壩子畫師佩魯吉諾（Pietro Perugino）底下學習。拉斐爾相當爭氣，老師也非常滿意，還允許他自己出去接案子。1504年，拉斐爾21歲，創作出傑作《聖母的婚禮》後，其功力已經超越老師佩魯吉諾。這下尷尬了，拉斐爾自己知道再繼續厲害下去會影響老師的收入與名聲，但如果不繼續努力又會辜負了老師的期盼。這樣的兩難壓力，在傳來達芬奇發表《蒙娜麗莎》以及米開朗基羅發表《大衛像》的消息之後，拉斐爾那想要一睹大師作品風采的心意終於爆發！1506年，拉斐爾向老師佩魯吉諾告別，前往文藝復興的心中中心佛羅倫斯，開啟了他生涯的新階段。佩魯吉諾在拉斐爾過世後3年死於黑死病，與其他病患一樣，遺體湮沒在荒草之中。
↑《聖母與聖子》Madonna dell Granduca, 拉斐爾, 1505
↑《佛利諾的聖母》The Madonna of Foligno, 拉斐爾, 1511
聖母達人
作為達芬奇的鐵粉，拉斐爾在人物肌膚的漸進暈染、光線明暗對比，以及畫面空間配置上都受其影響，而其中他最突出的個人特色之一，便是描繪聖母的功力，畫聖母像在畫張曼玉的，除了拉斐爾以外沒有別人了。脫離神學的禁慾主義，既平凡又超然，平凡得散發母愛的溫柔，超然得具備世間所有美麗女子的特質。因此，拉斐爾一生創作過為數眾多的聖母主題畫作，如成名作《張曼玉的婚禮》、《張曼玉與聖子》、《康那斯張曼玉》、《阿爾巴張曼玉》、《椅子上的張曼玉與兒子》、《西斯廷張曼玉》、《草地上的張曼玉》、《粉紅色的張曼玉》。
↑《耶穌被解下十字架》Desposition, 拉斐爾, 1507
↑《聖家庭與聖約翰》Toni Tondo, 米開朗基羅, 1506
被客戶改設計？
《耶穌被解下十字架》是拉斐爾接受來自義大利普魯賈 Perugia 的 Baglioni 家族所委託，用來緬懷其家族成員的創作。拉斐爾做了非常多的事前準備工作，也畫了許多草稿，不過就算是天才，也是有可能會被改設計的。在三等分與對角線均分結構的畫面安排下，《耶穌被解下十字架》呈現出莊重的氛圍，中央女子略帶哀傷的表情與耶穌死氣沈沈的臉孔形成對比，右方昏厥的聖母似乎與整幅畫作的情緒不搭，因此有了拉斐爾按客戶要求硬是加進去的說法。然而，有另一個說法是拉斐爾這個誇張的昏厥動作，參考了米開朗基羅先前完成的作品《聖家庭與聖約翰》。
↑《雅典學院》The School of Athens, 拉斐爾, 1509
賢者的天堂
烏爾比諾的天才少年拉斐爾的名聲，終究傳到了羅馬教皇朱利歐二世的耳中。1508年，朱利歐二世邀請拉斐爾到梵蒂岡，本來打算請他跟米開朗基羅一起替西絲汀禮拜堂畫壁畫，拉斐爾非常興奮，想說可以跟前輩大師一起合作，不過後來因為米開朗基羅提了一個在穹頂作畫的大案子，朱利歐二世非常期待，便改變計畫讓米開朗基羅獨力完成，請拉斐爾處理剛完工的梵蒂岡宮簽字大廳。拉斐爾的4面大型壁畫分別歌頌了神學、哲學、詩歌、法學，其中關於哲學的鉅作《雅典學院》中，網羅了古希臘羅馬以及當代義大利50多位哲學家、藝術家與科學家，把象徵人類的智慧結晶和諧共存。為了向兩位大師表達尊敬，或說拍馬屁，拉斐爾把柏拉圖的臉畫成達芬奇，赫拉克利特畫成米開朗基羅，然後把自己也放進這幅畫中，安靜地待在右下角。對拉菲爾來說，藉由繪畫來達到與先人們同樣的境界是他的理想，和文藝復興時代那種以人和理性為本的潮流一樣，他心中天堂的神不是某一個特定宗教的先知，而是那些開啟了辯論與對話、挖掘宇宙道理，偉大的智者。拉斐爾過世後如他生前所交待，被安葬在梵蒂岡萬神殿之中。
↑拉斐爾青少年時期自畫像
能者多勞，沒時間娶妻但死於縱慾？
多年服務於教廷，拉斐爾與朱利歐二世以及紅衣主教團維持很好的關係，1513年，朱利歐二世過世，利奧十世教繼任教皇，繼續重用拉斐爾。這個時候的拉斐爾已經可以算是教廷御用畫師，工作十分忙碌，加上傳聞他有意角逐紅衣主教，便一直沒有結婚。不過按照拉斐爾的條件，自然不可能沒緋聞，而在眾多的後宮之中，拉斐爾心中的最愛便是 Margarita Luti，我們姑且稱她為「露露美眉」。事實上，利奧十世繼位後，繁重的工作讓拉斐爾身體越來越差，他已經取消許多委託案或由弟子接手。1519年底，拉斐爾陷入嚴重病痛，幾乎有半年的時間臥病在床，直到1520年3月才好轉。然而到了4月5日又高燒，4月6日凌晨，他的生日，也是當時表定耶穌受難日的那天，一代英才離開人世，享年僅37歲。不過呢！有一個說法是拉斐爾在3月病好生龍活虎後，就開始跟露露美眉生龍活虎到床上去了，4月5日的高燒是縱慾過度導致，但這件事對醫生實在不好說，因而延誤了治療。
↑《聖禮的爭辯》Disputation of the Sacrament, 拉斐爾, 1509
寫在死於縱慾後面，做個總結
拉斐爾死後，作家皮埃特羅 Pietro Bembo 為他寫了墓志銘：「拉斐爾在此處安息。在他生前，大自然感到了敗北的恐懼，而當他一旦溘然長逝，大自然又唯恐他死去。」從烏爾比諾的拉斐爾到文藝復興三傑，再到八〇年代影集 TMNT（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，台譯：忍者龜）中拿著雙鐵尺兵器，個性乖戾喜歡講冷笑話，帶著紅色面罩的變種烏龜，拉斐爾之名已經流傳在藝術史、宗教，以及流行文化當中。祝福這位15世紀末天才少年繪師，能在天堂裡的萬神殿一邊作畫，一邊歌頌著人類智慧。
◎Photo Via：達志影像, Wikimedia Common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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