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尚生活家

“在社群媒體的時代,呼應超現實主義的理想:不只是「為藝術而藝術」,更是為自由而做”


陳涵

2019-7-4

超現實主義與音樂

超現實主義運動

1924年,法國作家 André Breton 發表《超現實主義宣言》(Manifeste du surréalisme)。受精神分析學派與達達主義(Dadaism)所啟發,他們的作品結合前者對於潛意識的分析、後者對於現狀不滿的叛逆與諷刺。從文學界開始,到繪畫、攝影和劇場藝術,代表人物有作家如:Louis Aragon、Philippe Soupault、Robert Desnos、法國畫家 André Masson、德國畫家 Max Ernst、西班牙20世紀重要畫家 Joan Miró、Salvador Dalí 與其妻、同為重要藝術家的 Gala Éluard,以至 Pablo Picasso 的作品、導演 Luis Buñuel、攝影師 Man Ray、劇作家 Antonin Artaud、Jacques Prévert 等人,在各文化領域中皆產生革命性的影響。

↑1917 年 Erik Satie 與劇作家 Jean Cocteau 合作的音樂劇《Parade》,造型由 Pablo Picasso 所設計,被認為是超現實主義的濫觴之一。

超現實主義者不若達達主義者們反抗一切規範性事物,他們企圖透過夢境與潛意識的融合,更貼近並改變現實。因此,在政治立場上他們往往與達達主義者的無政府主義不同,更傾向於當時的左派與馬克思主義。與超現實主義者過從甚密的哲人 Walter Benjamin 在《超現實主義》專文中便認為,超現實主義運動乃是一種能夠把神秘、激進的自由經驗化為革命能量的「世俗的啟迪」(profane illumination)。簡單的說,把一些無以名狀的感受,以藝術的創造性,匯聚起過往訴諸宗教啟迪而失去的改革潛力。

真相的內核

自佛洛伊德(Sigmund Freud)以精神分析為人們指出通往真實的全新路徑,透過夢來掌握潛意識中受壓抑的「無意識」後,André Breton 受到精神分析的「夢」與「自由聯想」所啟發,提出「自動書寫」、「自動繪畫」等創作方式。另一方面,西班牙畫家 Salvador Dalí 則擅長將夢境化為作品,例如《飛舞的蜜蜂所引起的夢》、《記憶的持存》等作。

↑Thelonious Monk 的《Misterioso》專輯封面為義大利畫家、被視為超現實主義運動啟發者的 Giorgio de Chirico 作品。Monk 的作品最獨特之處大概就是他那如同跛行者一般、不協調的節奏感與琴聲。

↑Duke Ellington《The Shepherd》(這首歌在影片中被獻給 Joan Miró),公爵生涯初期在歐洲受到的嚴肅討論遠非美國本地可以比較,Eric Hobsbawn 在他的爵士樂評論中提到 Ellington 的創作方式為一種反作者論的集體即興。

↑在一場 1997 年的訪談中,哲學家 Jacques Derrida 訪問了自由爵士樂(Free Jazz)先鋒 Ornette Coleman 關於即興的看法,Ornette Coleman 告訴他:「在音樂的即興中,我想樂手們在試著去重整某種感性或智性的拼圖,而各種樂器則為這圖像奠定了調性……」自由爵士樂透過近乎直覺的演奏、廣納各文化的音程,打破原有的音樂語彙。

在音樂的領域,爵士樂的「即興」概念無疑是最接近「自動書寫」。宣稱撰寫了「第一本嚴肅爵士評論書籍」《Aux Frontières du Jazz》(1932)的比利時作家、詩人 Robert Goffin 認為:「爵士樂乃是超現實主義的首要形式」,並稱之為「潛意識的自發性表現」,而這點在前衛藝術與爵士樂之中是共通的。

當代之夢

在影像上,由 Luis Buñuel 和西班牙藝術家們共同奠定的超現實主義風格,已經成為今日電影中圭臬般的模範。但影評 Alan Williams 卻認為,超現實主義者從來不想成為某種「傳統」,他們希望成為具開創性的「革命」。David Lynch 是他認為稱得上是當代超現實主義者的導演之一。

↑Fyling Lotus《Fire Is Coming(feat. David Lynch)》

以爵士樂和超現實主義的概念延伸到當代音樂,當代黑人音樂經常帶有抗爭與打破現狀的理想存在,幾乎與超現實主義追求的革命一拍即合。爵士樂和超現實主義傳統,最值得注意的便是上述的 Flying Lotus。出身於薩克斯風大師、自由爵士樂風潮主將 John Coltrane 家族,自小便是洛城爵士音樂場景中的寵兒。而他後來與一干好友共同成立的 Brainfeeder 唱片廠牌,更是發行了數張跨越電子與爵士領域的新經典作品。

↑Kamasi Washington 在 Brainfeeder 推出的第一張專輯《The Epic》(2015)在當時幾乎立刻成為當代經典,而2018年他轉到英倫新興廠牌 Young Turks,影像風格更趨近「非洲未來主義(afro-futurism)」。但大抵而言,他的作品亦經常予人一種夢幻與現實無從辨識的氛圍。

貝斯手 Thundercat 同為洛城爵士音樂圈的新世代風雲人物,他與 Flying Lotus、Kamasi Washington 等人共同創造了許多突破性的音樂,例如 Hip Hop 新天王 Kendrick Lamar 的《To Pimp A Butterfly》專輯等。

↑Hip Hop 新天王 Kendrick Lamar

↑Thundercat 的個人專輯同樣帶著超現實的奇幻色彩。

↑Flying Lotus 的音樂與影像內容經常涉及非裔美籍人民的死亡,隱含著對於非裔族群系統性暴力的批判。

事實上無論是 Flying Lotus、Kamasi Washington、Thundercat,以至於 Kendrick Lamar 等人的音樂,都致力於批判近年發生於美國的種族議題。除了這群年輕的洛城年輕人外,包括 Childish Gambino、Jordan Peele、J. Cole、Jay-Z、Spike Lee 等人,也都透過他們的影響力,以自己的作品改變人們對待社會議題的方式,也再次回應了 Walter Benjamin 於《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》中「美學政治化」的概念,在社群媒體的時代,呼應超現實主義的理想:不只是「為藝術而藝術」,更是為自由而做。

 

◎Photo Via:達志影像, Youtube


延伸閱讀


想看更多作者文章